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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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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傅行此還是不顧宴隨的強烈抗議, 臨走前飛快在她唇上啜了一口才鉆進車裏。

宴隨仿佛聽到窗簾後的羅子琴發出的來自老母親的欣慰笑聲。她平時行事鮮少扭捏, 唯獨在長輩面前放不開, 也許這是因為從小羅子琴對她的教育導致了她對長輩的防備心很重。

唇上親吻過後的觸感揮之不去, 宴隨瞪他, 擡腿在他車上踹了一腳。

明明她穿的是拖鞋,傅行此還是搖下車窗看了看愛車有沒有受傷。這車新買了不到一個禮拜, 正是他的心頭好。

看完,求生欲覆蘇了,知道自己太小題大做了,於是探手拍拍她的手臂,十分溫柔:“怕你腳疼。”

這下宴隨動真格狠狠踢了一腳, 歪了歪頭:“哥哥放心, 我不疼。”

傅行此:“……”忽而笑出聲, 跟她鬧一鬧,還要趕回公司工作的煩悶似乎煙消雲散了。

宴隨忍著腳痛, 巧笑倩兮地送走他, 慢吞吞回到屋內。

這是宴隨頭一次帶男朋友見家長,但她知道流程,男朋友走後, 家長肯定要對他做出一番評價。

宴其盛看不出情緒, 先是模棱兩可地說一聲“還可以”, 過後上樓前, 他忍不住用盡量平靜的口吻提醒道, “女孩子家自己心裏有數一點。”

這意思是, 男方都沒有表露什麽結婚的意向,身為女孩子絕對不可以太巴著人家,更重要的是絕對不可以大了肚子,就算成功趕鴨子上架匆匆結婚,也很丟宴家的面。

身為父親提醒女兒這些,宴其盛有些不自在的尷尬。

宴隨輕哂:“想太多。”

不管是八年前和八年後,她和傅行此談戀愛要是非要用上“巴著”這個詞,那也是用在傅行此身上。八年前她那麽喜歡他,也得端足了架子等著他放下身段來追她。

傅行此曾問過她,如果他不追,她會不會主動。

宴隨說:“你一定會追的。”

事實上,看著距離他畢業的日子一天天越來越近,她的焦急也一天天水漲船高。一旦他畢業,他們再也沒有了見面的理由。傅行此要是真的不主動,她會不會出手,還真不好說。

不過,沒有如果。

至於未婚先孕這種事就更是天方夜譚,要不是傅行此每次都有模有樣地做避/孕措施,就算他說他已經做了結紮手術她也不會意外。

等宴其盛上樓,羅子琴開始悄悄和宴隨說實話:“別的都好,就是他這個妹妹不大好。”

宴隨就知道。她媽方才在傅行此面前的慈善和友好都是偽裝,只不過是想在女婿面前樹立一個良好的形象。

她不想聽,試圖拔腿上樓。

羅子琴在背後說:“你別覺得媽媽太冷血,你不懂照顧別人家的孩子是多麽吃力不討好,打不得罵不得,所有委屈摸摸往自己肚子裏咽。等你們結婚了你真的成了人家的嫂子,你就會明白我的感受。”

“我才24。”宴隨無奈轉身,“你們能不能不要張口閉口的結婚,我根本沒想過那麽遠。”

宴隨回到房間,莫名煩躁,她從書架上翻了本書想強迫自己熄滅那股無名之火,沒翻上幾頁,收到傅行此的消息:「腳還痛不痛?」

還別說,剛才那腳踢得挺猛的,大腳趾火辣辣地脹痛。

仔細想來,真的不劃算。

可能她骨子裏那種“為了傷敵一千不惜自損八百——甚至把數字反一反也做得出來”的性格,是永遠改不掉了,得跟著她到進棺材。

宴隨拿另一只腳的腳後跟敲敲負傷的大腳趾,一點小痛,她並不放在心上,對他百忙之中還有心思跟她掰扯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感到滿意,片刻前的不高興沒了影。她勾起嘴角,給他回覆:「腳是小問題,主要你車沒事就好。」

對宴隨而言,傅行此是一個完美的戀人,有情到濃時恨不得就此融化的熱情似火,也有平日裏恰到好處的輕松與自在,他給她別人無法激發的怦然心動。

不過這世上沒有那麽多十全十美,這個完美前,要加上“幾乎”二字。

面對不想失去的人或事,每一個人都會有自欺欺人的本能,可任憑她想破腦袋也無法為他想到一個開脫的理由,曾經的宴隨如鯁在喉,哽到寧可放棄深愛。

人是健忘的,就像多少孕婦在產房痛的死去活來,恨不得一出門就爆了那讓自己遭這一罪的男人的狗頭,結果幾年過後,又心甘情願生二胎,因為就連那種死去活來的痛也是可以遺忘的。

宴隨亦然,那種如鯁在喉被時光沖淡打磨,壓在心裏除了偶爾被刺到,無傷大雅,只是一顆小豌豆。

小時候宴隨看童話故事《豌豆公主》,豌豆公主被20床被子下一粒小小的豌豆攪得整夜無法安睡,甚至全身淤青。她便一直好奇,真的有人可在厚厚的20床被子上感受到那顆小小的豌豆麽。

起碼她不能。只要她不自找麻煩搬起這厚厚的20床被子找那粒豌豆,她可以和這小玩意繼續得過且過。

因為她知道,一旦問了,就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。

自從宴隨和傅行此談戀愛,羅晶晶對宴隨說的最多的話就是“有異性沒人性”,她約宴隨五次,宴隨大概可以回應她一次。

這回,經歷了三次盛情邀請遭拒後,羅晶晶終於勉強約到了日理萬機的宴二小姐。

羅晶晶還沒收拾好,宴隨去羅家等她,一見面,羅晶晶又是老生常談的抱怨:“重色輕友的女人,約你一次比約大明星還難。”

“拜托。”宴隨開了一天會,胸悶氣短,癱進沙發裏,當著好友的面也不需要坐得規規矩矩,坐姿頗為放肆隨意,“你每天約我兩三次,我前天才和你出去吃過飯,而我跟傅行此已經三天沒見面了。

阻礙她和羅晶晶一起花天酒地當富二代紈絝子弟的哪裏是愛情,分明是事業。

羅晶晶對著鏡子畫眉,塗塗又改改,怎麽畫怎麽不滿意,沖宴隨撒嬌,“阿隨幫我——”

宴隨揉揉眉心,站起來走到她身邊接過她的眉筆,拿濕巾卸去原先慘不忍睹的痕跡,熟稔快速,寥寥幾筆就給羅晶晶畫了一道幹凈利落的眉形出來。

羅晶晶身為一個標準的紈絝子弟,日常生活就是花式瀟灑,朋友圈曬的是各種名牌衣包首飾,以及滿世界旅游的照片,每天想著法子揮霍浪費。這也是圈子裏大部分人的生活寫照。

尤其是女孩,像宴隨這麽拼的,除此之外她只想得到一個宴連。有錢人縱然沒有誇張到有皇位要繼承,至少也有畢生心血不想流落到外姓手中,所以很少有人家沒有兒子,兄弟們擔負了發揚光大家族企業的使命,留給女孩的任務就是當無憂無慮的公主。

羅晶晶看著鏡子裏的自己,十分滿意宴隨的化妝水平,幹脆閉上眼睛等宴隨順便給她化眼妝,“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麽這麽拼。你看誰跟你似的,別說是女的,就是男的,也都還泡在聲色犬馬中——哦,除了你家那位。”

羅晶晶還有個哥哥,三十幾歲了依然無心事業,羅家夫婦早就決定了,不能讓基業斷送在敗家子手中,所以屆時會聘請職業經理人代替管理公司,至於家裏兩個孩子,安安心心等著拿錢就行。

宴隨淡嘲地笑:“因為我不拼,我就會輸給宴連。”

她從來不會為了自己並不註重的東西而把自己的發條上得太緊,從讀書開始就是如此,她會努力讀書,但不會把自己逼得喘不過氣,小學初中還好,高中進了明輝,後來又去嘉藍,在這兩所錦城最重點的高中裏面,既不缺聰明的人也不缺努力的人,更不缺聰明又努力的人,如果非要給自己制定個目標——例如考全年級前三第一的,實現起來很不容易。

安安心心待在十餘名的位置,需要的努力正好是她可以接受的。

除非,有了想打敗的人。即便戰勝品她不稀罕,她也要去奪。

宴隨到高三某一天,深夜想傅行此想的睡不著,罵自己不爭氣的同時,她萌發一個念頭,她要超越傅行此的高考分數。

那時她已經決定出國留學,高考只是走過場,分數沒有意義。

可是從那一天一直到高考,她都處於拼命讀書的狀態,那一段與書和試卷博弈的日子簡直暗無天日,旁人不解,甚至覺得她是瘋了。

她的成績扶搖直上,除此之外,還有額外收獲——因為忙,很少想起傅行此。

如同現在,她根本不稀罕宴森最高的那個位置。當個小公主安逸無憂,多好。誰稀罕每天輾轉於沒完沒了的工作之中,和各種奸商扯皮玩心計,忙得賺了錢都沒時間花。

但是她不爭,這一切便是宴連的了。

而她宴隨,平生最輸不起的對象就是宴連。

嘉藍的70周年校慶在十月初,逢整數免不了大肆操辦,除了向所有已經畢業的嘉藍學子發出邀請,還有不少錦城名流也受邀在列,其中包括給嘉藍捐了一棟新圖書館的宴森集團,宴其盛問兩個女兒要不要去。

宴連說不去。

宴隨說:“我問問傅行此。”

結果傅行此也剛好來問她。

嘉藍校慶,不少班機都打算借此機會召開同學會。

宴隨直接跳過了前一個問題:“那去你的同學會,還去我的同學會?”

傅行此說:“都去,讓他們知道一下,嘉藍女神還是我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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